到不瞭的宣武，回不去的北京

春日到來伴隨著萬物復蘇，Citywalk作為一種生活方式，重新被提上日程。在北京，我們推薦過太多時髦或者有格調的街區，但若說起有京味又小眾的地方，今天提到的老宣武一定榜上有名。這個已經並入西城的老區可能很少會出現在短途旅行者的行程裡，卻不乏寶藏去處，從古到當今都孕育著絢爛紛呈的市井文化。我們為你精選瞭兩條線路，一起走進宣武，看見老北京的底色。

當被問起北京哪裡好玩，自詡為有眼光的本地人一定不齒去提名三裡屯和南鑼鼓巷瞭。你總希望外來的友人既看到這個城市萬象更新的一面，也看到它悠遠的歷史底蘊。於是你問自己，使北京和上海、深圳、紐約、巴黎等都市不同的地方是哪裡？一定在胡同。但當什剎海、東四、白塔寺都不再小眾，或許隻有南城的胡同才能滿足不想落俗的城市探索者。宣武區，2010年消失的歷史產物，在北京不算起眼的區域，可以說同樣是胡同和老居民樓，也比長安街以北的西城更有煙火氣。天橋的曲藝、琉璃廠的字畫、廣安門的影院、大觀園的鶯歌燕舞、牛街的銅鍋涮羊肉，紛紛留在北京孩子的記憶裡；今天，舊城新貌，愛好手沖的Citywalker也能在這片區域尋找到頗具特色的打卡小店。

在牛街三忘湖咖啡廳俯視胡同景觀。

提到老宣武，便不得不提宣南文化。作傢肖復興在《宣南文化三論》中將宣南文化稱為北京文化的根。這不僅是因為北京作為皇城的起點——金中都城選址於廣安門一帶，也因為宣南文化濃縮瞭北京文化的各個層次，上至先農壇代表的皇權文化，中至以琉璃廠為代表的京城士人文化，下至以天橋為代表的老北京民俗文化。私以為想理解宣武、玩透宣武，有兩個“背景知識”要弄明白。第一是會館與士人文化，這是“雅”。會館相當於今天的駐京辦。北京在明清兩代是國之中樞，全國各地許多省、州、縣都在北京建有會館。由於這些外省會館的存在，宣武門外曾居住過全國各地眾多知名的政客文人，近現代不少知名的歷史人物如林則徐、曾國藩、譚嗣同、康有為、魯迅等，都曾在宣武門外地區居住，由此產生瞭士人文化。1895年，康有為便是進京趕考時在位於舊宣武的粵東新館聯合各地舉子1300多人發動的“公車上書”。

因士人聚集，琉璃廠一帶成為筆墨紙硯、詩書字畫的售賣市場。

漫步今天的老宣武，能碰上不少會館遺址，但多數隻能在門口打卡，比如魯迅曾於此寫出《狂人日記》的紹興會館，不過也有今天兼具戲曲博物館功能的湖廣會館，改造為幼兒園的湖南會館等。第二是天橋市場的民間文藝，這是“俗”。追溯歷史，舊崇文宣武為外城，遠離皇權，因此市井文化發達。清軍入關時推行“遷漢令”，內城“分列八旗，拱衛皇居”，原住在內城官民被趕到外城。同時清政府規定內城不許娛樂，因此老北京戲園子和戲班子也都搬到南城。清末京師12戲園子中一半以上在大柵欄一帶。天橋市場始於清朝同治光緒年間，在民國初及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發展到極致，聚集瞭一批民俗表演從業者，比如相聲、戲曲、魔術、雜技等。

天橋四面鐘。

雖然今天隨著人們休閑娛樂的方式日漸豐富，天橋市場已風光不再，但無論新中國第一傢劇院天橋劇場、郭德綱發跡之地北京德雲社，還是現代風格的天橋藝術中心、京城知名搖滾Livehouse疆進酒，都讓天橋成為北京文藝愛好者不可回避的一處地標。市井文化還催生出瞭豐富精妙的非遺技藝，如今成瞭西城乃至北京的文化名片。比如白紙坊太獅、天橋中幡，還有榮寶齋的木版水印技藝等等，來到宣武，你也有機會體驗一把。

來宣武，去哪兒溜達？悅遊為你挑選瞭兩條路線。它們的特點就是：小眾景點密集，而在景點之外，胡同裡堆著雜物、曬著棉被，你隨時可以偶遇在傢門口曬太陽的胡同兒大媽們，或者騎著自行車的大爺從你身邊的小巷穿行而過，提醒你，在這寸土寸金的二環裡依然住著尋常的百姓人傢。

從地鐵菜市口出來向南走兩三分鐘，便能看到“法源寺”歷史文化街區的牌子。先進入爛縵胡同，“爛縵”原名“爛面”，清末才換上這個動聽的名字。這一帶近年才有少量遊客光顧，商業化程度不高，多是附近居民在此散步休閑，但胡同間藏著六座會館遺址，比如赫赫有名的魯迅故居紹興會館與譚嗣同曾生活過的瀏陽會館；還佇立著法源寺和伊斯蘭教經學院兩座宗教建築，文化氣息相當濃厚。除此之外，墻壁上手繪的小王子塗鴉、咖啡店、按摩店、鴿屋，也為社區增添瞭幾分活力色彩。

法源寺建於唐代貞觀年間，原名憫忠寺，明清重修，1955年中國佛學院於此開設，2001年被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而今日憫忠寺遺址成為瞭法源寺門口的一處街心花園，你若想提前感受退休生活，在這裡休憩半晌即可。丁香花盛開的季節，法源寺會迎來一波遊客的小高潮。但現在，僅僅是在古樸的廟宇石廊間踱步與沉思，或者在佛前參拜祈福，也能收獲一種安寧的感覺。

初春的法源寺。

爛縵胡同口的十阡咖啡館可謂有點名氣的“網紅”。店內的裝潢有種韓式風格，室內外都有座位，店內非常多細節感的原創點綴讓人感覺店主大概率是個熱愛生活的人。和街區相關的文創產品也是這裡的特色之一，各種特調手沖都不易踩雷。

十阡咖啡館。

當你繞過街角米白色的伊斯蘭教經學院，經教子胡同、輸入胡同，便來到瞭牛街一帶。牛街是北京回族聚居的地段，因此不僅建築上能夠看到伊斯蘭風格的影子，路邊餐廳也全部一水清真標識。來牛街的時候最好空著肚子，北京人都知道，這裡的牛肉最是鮮嫩，坐公交一小時趕來購買的老人也不在少數。

伊斯蘭教經學院。

除瞭最熱門的餐廳外，向居住在牛街的朋友詢問，得到瞭一些鄰裡日常也會吃的熱門館子。法源寺街商店是北京有名的蒼蠅館子，沒招牌，經典的北京菜如醋溜木須、焦炸丸子都值得嘗試；大益烤雞是老幼都愛的美味，藏在小區裡；祥雲軒門釘肉餅非常火爆，要早一點來排隊才能吃上，性價比驚人。

三忘湖咖啡。

吃飽瞭犯困？附近的三忘湖咖啡也頗具特色，而且早C晚A多棲發展，頂樓有個可以俯瞰周圍屋簷層疊的露臺。

第二條路線其實離上面提到的區域並不遠，以虎坊橋地鐵站為起點，循著近現代史上名人的足跡，走魏染胡同、前孫公園胡同，穿過南新華街後，在五道街、櫻桃斜街與鐵樹斜街一帶的胡同裡穿行，與可愛的小店不期而遇，之後可以選擇來到已經有一定熱度的楊梅竹斜街，看展、喝咖啡、吃午飯，飯後再向西折返，來到歷史人文薈萃的琉璃廠。

虎坊橋路口的京華印書局舊址，今由中國書店管理。

在虎坊橋地鐵站的這個十字路口你的目光便會被路西北角的京華印書局舊址吸引，這個船型建築由梁啟超創辦，也是當時變法的宣傳陣地。在路口東邊隱藏著紀曉嵐故居，這是一座不大的博物館，介紹其生平往事，如果有興趣也可以購票參觀。四五月份的季節這裡紫藤盛放，引人駐足。對新聞歷史感興趣的朋友不要錯過京報館（邵飄萍故居），百年小院裡講述著近現代一批紅色報刊的歷史，以及邵飄萍為代表的一帶新聞人的風雲事跡。

紀曉嵐故居。

京報館。

馬路南面便是百年戲樓湖廣會館，這座古色古香的建築原為萬歷年間首輔張居正舊宅，乾隆年間成為著名的“四大戲樓”之一，1997年這裡成立瞭北京戲曲博物館。2024年初湖廣會館才經歷瞭修繕重新開放，定期舉辦京劇、評書等演出。與其緊鄰的咖啡廳點絳唇以京劇為主題，主理人是一名京劇演員，店內以紅色簾幕、池塘荷花、毛筆字畫為裝飾，頗具古典之美，而咖啡也有不少特調和手沖的選擇，味道卡的設計風格也是新中式極簡，可見統一的美學表達。

點絳唇咖啡。

接下來，便是相對自由的Citywalk，你甚至不需要設置一個目標。沿著胡同溜達的時候，有幾傢特色小店你或許不願意錯過。五道街路邊的CHOOCHOO以復古列車為造型，很適合拍照出片；藏傢胡同上的一個隱蔽的階梯上能通往一傢小巧的咖啡廳中古薔薇，內部是一種復古極繁的風格，店傢還養瞭兩隻可愛的狗狗；宣南書店內部別有洞天，在午後圍爐、會友、讀書，是令人忘卻現實的逃離之術；鐵樹斜街的未來郵局是一傢可以向未來寄信和明信片的專業郵局，外觀保留著前身電器廠的風格。

CHOOCHOO咖啡廳。

中古薔薇咖啡廳。

宣南書店。

走著走著，便散步到前門和楊梅竹斜街。早在多年前，楊梅竹斜街就被視為有望成為“下一個南鑼鼓巷”的文藝街道，多年後這裡依然以獨立個性的小微店鋪為主，並且保留著民居，因此即使在旅行旺季也能保有一絲靜謐。在這裡你可以找到北京知名的幾傢精品咖啡廳的分店，比如Voyage Coffee、Soloist Coffee、一介野生等等，吃到北京最經典的胡同日式定食餐廳鈴木食堂，還能在創意畫廊乾坤空間看到各種別致的老北京元素文創商品和傳統文化限定展覽等——其實不止這一傢，在楊梅竹斜街，隻要你有耐心，那些琳瑯滿目的雜貨鋪裡，你一定能淘到心儀的寶貝。

楊梅竹斜街。

我還是更推薦把旅程結束在琉璃廠，這裡明清時臨近會館，元代曾為官窯瓦廠，曾是京城文房四寶、書畫古玩的集中市場，“文化學術的中心”。今天，街邊一傢傢店鋪裡陳列著的書畫、古籍、古董、瓶器、雕塑，無一不有歷史感，無一不獨特，好像每一個都有一長串故事要講。著名的榮寶齋售賣文房四寶，還做文化展覽與文創體驗，能夠學習到木版水印的知識；戴月軒的毛筆聲名顯赫，在店內還可以體驗傳統的毛筆制作。

琉璃廠街景。

如果你想深度感受這個地區的文化魅力，下面的景點和住所或許也會成為你瞭解宣武的窗口。

先農壇先農壇是明清兩代皇帝祭祀山川、神農等諸神的重要場所，同故宮、天壇等一樣，也是中軸線遺產建築名錄中的建築遺址之一，環境清幽古韻。位於太歲殿的古代建築博物館收藏著被譽為“天宮藻井”的隆福寺藻井，在網絡上被譽為北京最美天花板。泰安裡這是一座被稱為胡同裡的海派弄堂的石庫門風格的船樓，建於1915至1918年間，2023年作為文化藝術中心開放，成為一座吃喝玩樂一站式的綜合空間。附近的留學路也值得一去，可以品嘗北京特色的市井小吃。陶然亭公園這座南二環邊的園林可不止街心花園那麼簡單，始建於清康熙年間的陶然亭是中華四大名亭之一。玉蘭盛放的時節，這裡春和景明、風光正好。僅需2元的門票，能買來滿園春色和半天愜意的時光。

北京粵財JW萬豪這傢享有極佳位置的萬豪系豪華酒店位於宣武門，胡同景觀的健身房和頂樓泳池別具特色。酒店內的萬豪中餐廳也很有名，最近正在推出春季菜單，采用當季新鮮食材，值得一試。隱世·疊院兒位於前門附近的胡同兒民宿，令你收獲純正地道的老北京四合院體驗，公共空間還會舉辦音樂、藝術、電影等相關的活動和展覽。

春寒料峭時，並算不上在北京Citywalk的最佳時機，但若趕上晴朗的天氣，陽光給老舊的灰色磚瓦墻壁便增添瞭一層暖洋洋的濾鏡，另有一番美感。走上街頭吧！那些令人迷戀上這座城市的美好，一定就在街角等待與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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